去荷蘭前，所有人都跟我推薦一定要去Kröller-Müller Museum，跟我說這是歐洲最出色的美術館之一。我查了查，發現它位在荷蘭最大的國家森林公園 Hoge Veluwen National Park中間 （台灣稱梵谷森林），面積之大，大到可以從三個不同的城市過去。我就選了看起來比較不無聊的城市Arnhem，在那邊住一天。
Arnhem的市中心是典型的西歐城市，有廣場，露天啤酒屋，商業街，沒什麼行道樹，感覺很普通。不過一出市區，就到處都是美麗的樹林，像是台灣的溪頭那樣，老樹參天; 每天早晚下一次雨，讓林相更顯翠綠。連我住的青年旅館都位在森林間，清早被雨聲與鳥叫喚醒，在森林中吃早餐，覺得荷蘭的鄉林原野真是美得像首田園詩。
Kröller-Müller Museum於1938年對外開放，1961年增設了雕塑公園，1995年由West8重新規劃園區。很多人都寫過關於她的介紹了，比方說長路未央寫的庫勒‧慕勒美術館這篇。基於對財務經濟的興趣，我細讀了美術館成立的過程。館長Helene （1869-1939）是德國富商的女兒，嫁給荷蘭工業鉅子Anton. 這位富太太如當今的有錢太太一樣，喜歡藝術，購買名畫及雕塑。她的先生Anton則喜歡打獵和大自然，多年來不斷購入大量私人土地。
一切如此美好，直到1929年影響全世界的大蕭條襲擊歐洲，生意陷入困境。Helene和Anton為了不讓精心收購的土地四散，上萬件藝術蒐藏淪為一文不值的拍賣品，經過幾年跟荷蘭政府的交涉，他們捐贈自己的藝術品與私人土地（國有化），並成立國立美術館與國家公園，保存了全歐洲第二大的梵谷畫作收藏（僅次於阿姆斯特丹的梵谷美術館）。
以當今的建築設備與照明技術評論Kröller-Müller Museum並不公平， 她們重要的是藝術蒐藏和獨到的眼光，比方說梵谷較早期的畫作。我兩個最大的梵谷美術館都去了，之後在法國還去了他自殺的那個小鎮，Auver-sur-Oise. 看到梵谷對色彩和構圖在各個時期的變化，可以幫助大家瞭解他的繪畫觀點，及構圖上極其獨特的安排。
Hoge Veluwen森林很獨特，荷蘭這樣水氣旺盛的國家居然也有沙漠地景，這是很特別的地貌景觀。它跟美國優勝美地國家公園學到的教訓一樣：不要用人為干擾森林生態。
本來Hoge Veluwen國家公園有「潔癖」，一看到倒下的樹或動物屍體就馬上清掉。直到1970年代遭受巨大風災，一下子沒辦法把這些都收拾乾淨，公園管理處才發現腐木會孕育新的菌種，成為小動物，鳥類的食物來源，也是他們躲藏的好去處。動物屍體會成為老鷹和烏鴉的糧食，本來怎麼也復育不成功的肉食鳥類，反倒因這次風災重新繁殖。
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的世界爺樹也類似，越是保護他們不要遭受森林火災，森林反而長得太密無法呼吸。印第安人定期放火燒林反而幫助森林保持健康。森林和自然界的法則，果然不能用人為單一的想法去控制呀。
最後給大家的忠告是，要去Kröller-Müller Museum千萬不要從Arnhem去。Arhnem的公車會送你到離Hoge Veluwen國家公園南方入口幾百公尺遠的公車站，下了車沒有路標，你跟本不知道要怎麼走，而且6點以後一個小時只有一班公車。最糟的是，南入口離美術館要4.5公里遠，來回騎腳踏車（加上路不熟會繞路）大概就會騎個10公里遠，不太方便。
不過Arhnem是個友善的城鎮。義大利鄰居Ale看到我的上傳照片大為感動，因為多年以前她就在這裡當過交換學生，對荷蘭與Arhnem有分特殊感情。我相信這裡迷人的森林，早晨的鳥叫與傍晚的蛙鳴，確實會讓人一輩子都記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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