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：Andy Baker
因為是頭一次教書，每週一帶10am-5pm的大一建築設計課讓我戰戰兢兢，畢竟有教書經驗的朋友都會告訴我：一開始沒有制定獎賞標準與紀律，之後你會壓不住學生。
頭兩周上課還好，結果這禮拜一我超級沮喪：不知道為什麼，上週明明我這組17名學生有16個都有交功課，這次居然變成17名學生當中，有10個人的功課只做了一半。以點線面的元素畫成2張A3的草稿有很難嗎？這10個不是只畫一張，就是畫在很小的筆記本上。
再說別組都已經開始畫抽象風格，我這組都還在畫卡通和插畫。這也讓我有點小擔心，不知道我的方向對不對：我鼓勵學生從自己喜歡的事物出發，這樣才能真正發掘自己的感受，找出創作點。於是大部份人都以動漫，韓文ＭＶ，夢幻插圖為主題發展。以我的眼睛來評圖，覺得我好像在帶一群幼稚的高中生啊...
因為沮喪，覺得我的學生都好low, 還有4個人上課會趴在桌上睡覺，我很急切的跟3個朋友討論了這件事。冷靜下來以後，才體會到當老師也要經歷「再教育」的過程呢！
首先，六年級中段的大學錄取率不到30%. 比起”考不上大學比考得上還難“的這代，我當然不能用相同的標準嚷嚷說：「當年我們大一可是要修多少學分，還要修素描+水彩！」其實，我爸那代的還不是對我們六年級生嗤之以鼻：「我們1940年出生的人念大學，還得交畢業論文咧。」
再說，我不能期待我帶的學生跟我一樣是自願選建築系的。就算是自願，也有人不知道建築系對繪圖的要求很高，還要瞭解藝術史，建築史（儘管這些都是建築系必修課）。我可以分享我的經驗，但是不能用同樣的期望值加在他們身上，嫌他們選的案例分析很low。
念純藝術出身朋友聽了我的抱怨後，笑說：「你當年在台灣和美國都是跟藝術系的學生一起修課，大一要念符號學，容格心理分析，哲學的書。可是！你現在教的是 建-築-系 耶，怎麼能用相同標準衡量你學生的繪畫程度。」「你的學生聽的是流行歌，讀的是九把刀，喜歡的是漫畫，他們成長的環境不是西方式的。這就是他們接觸的美學環境。讓他們環境中尋找喜歡的元素，從中創作，這個方向是對的。你可以建議他們用什麼手法往下走，慢慢或許有學生從創作中理解你選的藝術案例。慢慢來，這急不得。」
另一個哈佛GSD畢業的建築師朋友，看了我學生的草圖，覺得他們很有創意啊：「你看，樹上長得是雲不是葉子，這多有趣！還有這張，人的腦袋裡蹦出許多螺絲，很多點子，這表達真傳神！」
我恍然大悟，原來我太急了。儘管建築設計的過程確實比較抽象，但是我一開始就告訴學生，(1) 抽象畫和具象畫並沒有高低之分，(2) 最重要的是你是否達到你想要的效果。再審視一遍我學生的作業，雖然真的還是顯得幼稚的卡通造型，但是大家三週來確實忠於他們所寫下的感覺與方向。
看來我可以放輕鬆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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