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氣鬱金香

去年夏天和台灣中部的A事務所合作一個公共工程案，我負責燈光設計。

因為主持建築師向來勇於挑戰創新，我很支持他的設計理念，加上案子已經進行一年，公部門不會接受另外編列燈光設計合約，所以他是從自己的設計費撥付，作為我的設計費。因為他是令我尊重的前輩建築師，我在能力範圍內向來給他最優惠的報價。

去高雄市立圖書館拿預約書時，看到這本「窮得有品味」被放在推薦區，令人莞爾的書名讓我馬上決定借回家，結果回來遭到媽媽白眼：我們家又沒有窮到要看這種書... ㄟ(￣▽￣ㄟ)﹏﹏  

圖說：目前從圖書館借出來的書，大概要一個月閒閒沒事才能消化完畢吧？我發現在捷運上，高鐵上大家都在看手機，盯著通訊軟體和email，沒有人在看書了。唉，我之前可是在地鐵通勤途中讀完整套七冊的「追憶似水年華」，全四冊的「波赫士全集」，以及全二冊的「巨人傳」呢（←←←好漢愛提當年勇）

圖說：12年來在美國使用的證件，即將是過期紀念品了。

我和靈能者妮可從2009年就開始合作。五年來，她的reading服務增強了我不少信心，並瞭解到，世界的模樣是你自己形塑出來的（美麗的心靈看到美麗的世界）。

她的角色像是是溝通者，傳達我的心（我的守護神）要我做的功課。所以提問者自己要很清楚「你想要的是什麼？」她才能幫你讀到未來的訊息，因為你的世界是朝著那個方向變化著的。

圖說：12星座被老闆訓斥後...

年底又到了，相隔半年，我終於又約了靈能者妮可，做2012年度回顧與2013年展望。

圖說: 義大利人G上禮拜回托斯卡尼慶祝父母的42週年結婚紀念。全家出遊，拍了這張很美的紫藤花照片。紫藤的花期不長，而且我沒見過這麼茂密的紫藤花架。春天的義大利真美！

這張圖只是要說明，春天很短，繁花盛開的季節只有1～2個月。人生也不長，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，而錯過生命中可能會遇見的繁花盛開，這樣子太浪費了。

圖說：我的SM老闆，形象近似Francis Bacon筆下的怪物。

今年開始幾乎都做SM老闆的案子， 他把最重要的客戶，和造價上百萬美元的案子都交給我做。不過SM人如其名，是個虐待狂，常常為了小錯誤對我大吼大叫"Fxxk!"，尤其案子很多，壓力很大的時候更是如此。

由於ＳＭ習慣性的把情緒發泄在別人身上，我忙得最心力交瘁的期間，也一定是ＳＭ羞辱我的頻率最高的時候。三月初我終於連續三週出現食慾減退，自信心下降，沮喪，哭泣的各種身心症。對工作向來全力以赴的我，因為敬業反而被交付了更多繁重的工作，而且都得當救火隊，處理工期很趕，很棘手的案子。短短時間要交很多東西，不可能完美沒有錯誤，ＳＭ就三天兩頭對我的小錯誤或是提問大吼大叫，嚴重損害我的自尊心。

繼上次跟阿根廷Ｆ老闆的齟齬，這週是跟猶太人老闆S的問題。

我手邊某住宅案的業主太太非常難搞，導致建築師和我們燈光設計師都瀕臨被開除的邊緣。因此老闆S為此整週壓力都很大，我為了準備禮拜五的報告，連著三天都做到半夜12點才下班，卯足全力把以前做photoshop燈光效果圖的本領全用上了（p.s. 之前法國過動兒老闆在這方面的表現可說是全紐約第一）。我可以肯定的說，沒有我把效果圖用這種表現法做出來，工程師出身的老闆S絕對沒有辦法應付這次presentation。

結果老闆S只在乎我禮拜五早上8點有沒有進辦公室，我9點上班，還對我大吼說「我不管你昨晚做得多晚，我要你早上早點進來你就是要照辦，不是你自己的標準！」我當場只是沈默，眼淚快掉下來了，但沒有解釋我已經連著三天工作到半夜十二點，每天早上還是要9:30am前進辦公室，既然東西都完成了，實在沒辦法更早起。

圖片來源：http://fr.wikipedia.org/wiki/Fichier:Chapelle_Notre-Dame-du-Haut.jpg

我每年都寫耶誕卡給研究所指導過我的哲學教授（德國人，七十多歲了，是哲學系系主任），至今他都是是我最敬佩的老師。想起career coach的話，今年寫卡片時我也寫給法國老闆過動兒，告訴他我做燈光設計時常常想起他，而且我很懷念跟他和Holl建築師共事的時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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紐約的建築設計從業人員薪資很低，對於這現象的解釋千百種。我認為其中原因包括一個案子要作很久（2-5年甚至更久），利潤和客戶願意付的價格，就被這段時間稀釋掉了。相對來說，如果一個案子三個月就可以結案（比方電腦軟體工程師），客戶很快把結果拿到市場上產生更多利潤，這個行業的從業員收入就會相對高。金融業trader (交易員)更不用說，交易頻率是所有產業中最短，收益也最高的。

我想更積極的增進自己的財務和收入，今年甚至想過：「作建築燈光因為scope小，除非接案夠多，不然很難賺大錢。我要不要趁還可以轉業，改念商科算了？近年來我對法律，經濟學發展出強烈的興趣，通勤時讀經濟學人的金融分析，都可以讀得津津有味。唉，可惜我廿幾歲的時候對這方面的興趣真的是零！」結果數學天才Y教授和作對沖基金的朋友認為“在金融的領域，再晚開始都不遲。你的年紀不是問題。”

才在新公司上班兩天，前公司的工程師（四十歲左右）還寫email跟我爆料前老闆SZ和嘴賤同事CS的無能和討人厭，心裡有種「好險我已經閃人了」的僥倖感。

學佛的母親總要我「觀功念恩」: 要不是'09年五月SZ找到我，三月被裁員時、早就打包回台灣了。不過我受西方文化的影響，認為功過不能相抵，該感謝的跟該責怪的明明是不同的兩件事，怎麼可以混為一談。

所以現在還是對上班時間都在摸自己私人家務事的SZ很反感。她總是大聲嚷嚷自己很忙很忙，但是其實啥也沒做：常常我找她時她不是在玩電動就是看別人的照片或玩Facebook。至於慘遭兩家公司開除的CS，入門後就成了SZ的專屬傀儡（也只有這種程度的人能讓她隨意擺佈）。眼看SZ總是包庇CS（我發現CS請假似乎都不會被登記在人事資料上），和這兩個平庸到不行的兩人朝夕相處，三不五時還在我前面一起擺主管架子。讓我不斷自問：為什麼我要在這裡浪費時間！？

【雜感一】： 因為明天要離職了，今天樓下的工友老伯還特別請我出去吃午飯，讓我很感動。

老伯60歲了，收入只有我的1/3，越戰退伍軍人，也沒有受過很多教育，但我對誰都很有禮貌，讓他印象深刻，還留了名片給我，跟我說有什麼困難，只要他幫得上忙他一定會幫我。

中午吃的diner 並不是美食評薦標準的山珍海味，而且還要大老遠從7大道走到10大道去。但是老伯的心意，使得這頓離別午餐變成我在這家公司最難忘的回憶之一。

昨天跟松岡小姐出去吃飯。她離職後我們只碰過一次面，家境富裕的她不需要工作，去趟南美洲就是一個半月，回來只會待兩週，然後回維也納探望她的年邁父母（她的媽媽是俄國人，爸爸日本人，奧地利長大，在紐約念大學，通曉六國語言 。這真是有錢的混血兒的好處啊！）不趕快約她，她又要當空中飛人到處旅行去了。

我跟她提起這次換工作的原因，也告訴她我跟蔡Ｐ大吵一架的事。松岡小姐笑說：「我其實納悶了很多年，你怎麼能跟她處得來？蔡Ｐ四處樹敵，這次還跟你為敵是她的損失。蔡Ｐ很自我中心，她跟誰都要比較，連跟過動兒老闆都要較量。  而且她看誰都不爽的性格隨年紀越大越惡化，她應該是不爽你的收入比她當年還要多。你別跟她通email, 離她遠一點，也別把事情說破，保護自己最重要。」

提起過動兒（松岡小姐十年的好朋友），她說過動兒其實很高興我跟他保持聯繫，換工作都會跟他講一聲。有人這麼在乎他，讓過動兒非常開心。而且松岡說，過動兒從小就是個意見很多的人：「他哪裡能在別人手下工作啊？這種人只能自己創業。」

今年四月中為了綠卡的事，跟現任雇主談得不甚愉快，他們表明兩年內不會加薪、也不會改變我的職稱。

大型工程顧問公司，不注重個人表現或耀人經歷，只重視階層和年薪規格。連我想帶客戶進去作為加薪的交換，他們都不肯分專案獎金，加薪還是甭想，更沒有紅利，一切都是No, No, No.

我當時很洩氣，週末跟遠在英國的職涯顧問D通了視訊電話，告訴她我想找下份工作了，待在這種地方不回有未來。Ｄ非常同意（40多歲的她有豐富的人資經驗，當過業務、也當過VP)，說這公司的運作方式聽起來就沒有很好的生意頭腦，加上四月份，他們不尊重我的意願，強迫我去搶過動兒的客戶，讓我到現在都還氣在心裡。

現任雇主對我沒有不好，但也沒有期待。即使我想用我的人際網路帶案子進去，他們也採取不加薪、不給project bonus的態度。加上他們的前員工（在那邊做了五年）告訴我：你不是猶太人，你不可能打進他們的領導層。我就更加確定不要在這家公司浪費時間了。

即使三月我有第二個燈光協同經理的案子拿了AIA Design Award，我興奮的跟主管提過兩次：「五年內我有第二個完工的案子拿了AIA Design Award. 身為這兩個案子的專案經理和協同經理，我們可以趁這些獎項還很新鮮的時候主動招攬客戶」，她的態度也是聽聽，沒有要採取行動的意思。

圖片：華爾街日報，這篇報導 The Jobs Picture Still Looks Bleak, by professor of public policy at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 and former secretary of labor under President Clinton，完全就是我感受到的美國現狀啊！

今天找HR談綠卡申請的事。他說公司會贊助，但現在失業率超高，勞工局剛把他們一個申請打回票，因為那個人還可以繼續用另外三年的工作簽證，另一方面是大學畢業生到處都是，所以勞工局認為這是美國人就可以做的事，為什麼你要請外國人？

個人的幸福超過金錢 v.s. 很多高層次的精神需要只能在社會中實現，不是靠安逸來實現的: 兩篇華爾街日報的文章的論點成為我自己心理治療的文章選集。

我抱怨平庸同事已經有段時間了，以前在人才輩出的幾家事務所工作過，導致我現在無法忍受現在事務所，凡事「做完，不求好」的標準。即使多少要體會有家室的大家，本來就把5pm能回家作為人生第一順位，但是看到什麼email都以“我沒空回“來拖延的同事，還是會生悶氣。

後來看到【個人的幸福超過金錢】這篇，才開始換個角度看事情。目前的公司儘管無趣，22天的給薪年假畢竟讓我每年有更多時間陪台灣的家人。儘管同事無能，就因為這樣，容易被取代的人才會是你出頭發揮的好機會...

【圖說】松岡小姐在阿根廷旅行，地陪居然發現了野生的鳥，長了四隻眼睛呢（右邊那隻）。被我打趣說，見到四隻眼睛的鳥和發現四葉酢漿草，算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吧。

看到熱愛tango, 不愁收入（前夫膳養費+家裡很有錢），半年來四處旅行玩耍的松岡小姐，就體會得到，離職後過得更好的人，誰還想吃回頭草啊！？所以，我會一直想回過動兒那邊，鐵定是潛意識裡認為我走了以後並沒有過得更好。但是時間再倒轉，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；而且事實上我不後悔過去兩年的歷練，這些跌跌撞撞讓我成熟很多，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

【猜猜看，肖像中的約瑟芬年齡幾何？】

昨天一查才知，約瑟芬大拿破崙6歲，法國大革命期間 (1789-94)喪夫，第一段婚姻已經育有兩子，1796年嫁給拿破崙時她32歲，還比我現在小一歲咧～╮(﹀▽﹀")╭。九年後拿破崙親自加冕她為法國王后，時年41 (p.s. 拿破崙此舉意在挑釁教會，表示王權不受教會管制)，但她在1810被離婚，就是因為無法生育拿破崙的後代，年46，但仍舊保留王后頭銜。她在這兩張肖像畫中的年紀約是42、45歲，在西方人來說，看起來真年輕呢。

為了開拓中國大陸市場，Jason拜託我幫法國公司的設計簡介、項目列表翻譯成中文（統包價10小時時薪）。看到他們今年的案子還是那麼精彩, 有伊東豐雄、F. Gehry, S. Holl, J. Nouvel， 真的很懷念以前在那邊工作的日子: 內容比較有創意，成果也比較有知名度。我目前待在平凡的工程師事務所，日日面對極其平庸、又憤世嫉俗的40歲同事，感覺好窒息，不到一年就已經工作倦怠了。

上禮拜跟Holl建築師的前助理R出遊，我便跟她提起我想吃回頭草的矛盾心理：離開後才發現那是我最能發揮創意的地方，沒有幾家事務所能接到這種等級的大案子。但我也發現，從以前到現在，除了蔡Ｐ回鍋找過動兒freelance外，離開的人就是離開了，沒有再回去過；為什麼過動兒有這些獨特的建築案，還是留不住人呢？

（p.s. 過動兒覺得那是因為離開的人對設計不夠熱情，寧願過平庸穩定的生活。現在我才體會到他為什麼會這麼想。因為外面的世界確實是 ＃＄％＆＊）